第五十二话 孙叔况-《风声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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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洞洞的两个窟窿眼,瞧在季长风身上,季长风霎时间里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野猫,被钉住了,死挣也挣不开。

    季长风躬身作礼道:“弟子拜见师叔。”

    孙叔况并不会他,招了招跟前的熏香到鼻里嗅,兀自问张雀先道:“换了?”

    张雀先急应他:“换了。是迦南香。”

    孙叔况点点头,不再作话。

    季长风立在那里,有话要说,然而生来嘴笨,不善辞令,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。

    张雀先知他底细,便替他解围道:“师傅,季丹适才已同我说明了,他那日受到生人胁迫,先行去了戏水楼窃取玄举情报,不经意被撞见,故耽搁了这些时日。还在玄举到底也是因故取消了,万幸没有误了他。”

    这番话一则隐去了胁迫之人的女子身份,只用“生人”作替;二则带上玄举取消的事由,减轻季长风差点误了应举的罪责,说得婉转而漂亮,季长风暗暗感谢,且佩服十分。

    听过了缘由,那骨瘦如柴的孙叔况依旧不言语。季长风与张雀先二人在原处立着,不敢稍却半步,半晌才听见孙叔况时断时续的说:

    “大后天,太一道,要自行举办,招员武会。”

    季长风闻言心下一震。

    他与张雀先二人自入道起,两位师傅便苦心授其武艺,殷殷寄望他们能修成大才,选入那三大玄宗之一的太一道门下,再作深造。

    这是师徒之间一十多年的约定。

    然而近日历过了戏水楼诸事后,他便对三玄宗之首的明堂心生向往,早前白潮声与他蕙草叶子时,他便是喜忧参半,纠结难解。

    一面是师长之命,一面是心之向往,两难抉择,剪不去理不拢,日夜袭扰着他。

    当下师叔在前,果然是那副言语,毋庸置疑的,就是太一道——

    然而他究竟是想驳一回,因鼓起勇来,慨然说道:“师叔,我能另择他门么?”

    这话出来,在旁的张雀先已吃惊得回视过来。

    他们二人师傅管教之严不相上下,且说这位孙叔况,言语之间从不添个主语,说与谁听,自个儿去猜。

    他吩咐教导也是如此,做得对不对,自个儿悟,悟不出来,便是朽木泥顽,愧当于世。

    因而季张二人从来都是对他们惟命是从,谨听谨行,从不敢有逾越之举。

    正当时季长风出言驳问,是过去一十几年来都不曾有过的。

    张雀先以为师傅又得噤声好一阵。

    他与季长风素来最怕如此,说了句话,蓦的静了,走也不是,再说也不是,只能静静候着。

    那就好似个临刑的人犯,眼睁睁看着刽子手的刀扬起来,又定在了半空,霎时间什么都慢了,什么都没声了,都在等那惊天动地的一下喀嚓。

    然而这回孙叔况接的很快,他端了杯热茶,一面呵气,一面问季长风道:“想去哪?”

    季长风道:“明堂。”

    “跪下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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