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那双满是老茧和因为冻疮而皲裂的手,突然从男人手中挣脱了出来。 “……年轻人,你说什么呢?你……认错人了……认错人了……”她低着头,语无伦次,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。 没有被老天爷压垮的她,在这份期待了无数年的重逢面前,一下子崩溃了。 男人也同样沉默了。 这些年在他的记忆里,她依旧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漂亮少女,可他却忘记了,她也会变老。 他低头看到胭脂发抖的手,那双手上全是滴落下来的眼泪,手掌手背也全是粗糙的褶皱和老茧。 “胭脂……” 一时间他心中有千种情绪涌上心头。 心中酸楚难言,明明有千言万语,却不知该如何出口。 “不,我不叫胭脂。”牧胭脂笑着抬起头,“年轻人你真的认错人了。”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仍未擦干净的泪痕,勉强挤出的笑容中满是凄然。 “认错人了……” 男子沉默了。 片刻后,他才勉强笑了笑。 “是啊……认错了……是我认错了……我有一位曾私定终身的爱人,与你长得实在是太像了,她叫牧胭脂……” 老妪满是风霜的脸旁又低下去。 “是……是呢……记得很久以前,这里也有一个漂亮的女孩,她也叫牧胭脂,她一直在等一个人,等了一辈子也没有嫁人,您要找的,或许是她……只是您来的……太晚了。” 眼泪从她的脸庞不断滴落,像断了线的珠玉。 楼北河没再开口,只是痴痴地望着她。 “还是我来吧,楼前辈。” 一袭红衣的安如玉走了出来,轻声道,她蹲下身轻轻拍打着老妪的背,安抚着老妇人碎成一片的心。 在刚才,她和季福乾一直在旁边静候,目睹了全部。 也正是他们,带着男人找到了此地。 楼北河面露不舍,不愿离去,又不愿看到心上人痛苦。 这时,季福乾走上前,沉默搭着他的肩头,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,走向一旁。 他们站在山道旁,楼北河三息一回头,望着来时的方向,似乎生怕那个寻了几十年的人,又消失了。 “多谢季小友相助,这是我许诺你们的报酬。” 他嗓音不复先前温和,沙哑地拱手相谢,递给季云一个芥子袋。 季云只是随意收起,都未检查,低声道:“楼前辈,之后准备怎么办。” 楼北河望着身后,轻声道:“我已经想好了。” “这么快就想好了?” “有些事,无需多想,只是看着她,答案就浮现在了心底,季小友日后定会明白的。” 望着面前男人的容貌从年轻渐变苍老,竟是在主动散功,季福乾不禁动容道: “前辈连一身道业也不要了?” “不准备修了,留着反而让胭脂多思多虑。”楼北河释怀笑道,“听闻即使是圣人道祖,也无法逆流光阴。既然我已经找到了她,那于我而言大道已是无用。此外我天赋也一般,就不浪费不多的时间了。” 季福乾面色紧绷。 他知道楼前辈说的不是自己的时间,而是老妇人的寿数。 “祝两位白头到老。” 季福乾沉默片刻,真诚祝福。 楼北河欢喜而坦然地接受了这份祝福。 他们并肩而立,简单而随意地交谈着,可季福乾能感受到,楼前辈一直提着心,注意那边的动静。 他观察着楼前辈的反应,发现这位男的心中和眼里,似乎全是那个女子。 他顺着楼前辈的视线望去。 此时世界混茫,天地同色。 大雪未停歇,雪花大如席,不远处却有寒梅立于枝头,天地间无声却有大美,雪月相宜,梅雪清绝。 这一刻。 两人的眼中。 整座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三种颜色。 一分溶溶月色。 一分皑皑雪色。 还有八分女子绝色。 …… 分别前,楼北河的一番无心之言,令得季福乾怔然许久。 许是看出了季福乾的异样,楼北河神色一变,低声道:“你不知道她的出身?” 季福乾静默片刻,拱手道:“在下刚出道观两年,还未正式踏入修道一途。” 楼北河无言片刻,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那一袭红衣,忽然道: “出身魔道也没什么,妙道元魔宗本就亦正亦邪,这女孩我看着就不错,半分魔道妖女的烟尘妩媚气也没有,反而灵动娇俏,也难怪你一直没有起疑。” 季福乾沉默不语。 …… 告别了再次哭成泪人的老妇人,与不复年轻,却是笑容灿烂的楼前辈。 安如玉站在山道尽头,一树寒梅下,望着那盏亮着油灯的雪中小屋,失神了许久。 第(2/3)页